版权所有:李文斐/西部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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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北坡 ©李文斐
“你要让阳光洒在心上而非身上,
溪流穿躯而过,
而非从旁流过。”
—— 约翰·缪尔
两年前我第一次接触户外,就是跟着西部印象的队伍徒步了雨崩 。第一次深入原始森林,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走在自然中的自由。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陆陆续续走了十几个徒步线路。两年后我参加了中登协的培训,辞掉了建筑师的工作,来到梅里雪山 ,成为一名户外领队。
在户外运动还属小众的现在,人们时常觉得徒步是花钱买罪,或者穿着高跟鞋和花裙子也能登山。那什么是户外,为什么要徒步呢?
△梅里北坡 ©李文斐
我问了很多人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答案都有所不同:有人徒步为了秘境美景,有人为了挑战自我,达成成就;有人为了自由,有人只是喜欢让生活回归最简单状态... 但对所有人来说,徒步都是类似冥想的过程,在行走中自我对话、修心、沉淀,感受自己作为自然界一份子的存在,学会与孤独相处、与自己和解、与自然万物共融,而后明了,对自己来说真正重要的需求。
当我们走入山野,回归人类的婴儿时代,寻回野性的外衣,才意识到我们的行囊里背负了太多的世俗、欲望;过度文明让人放弃思考、随波逐流,也让人步履蹒跚,透不过气。
正如缪尔所说:
“山野是一门语言,需要学习才能懂得。这里没有苦痛,没有空虚无聊,无需纠缠过去,也不必惧怕未来。这片神佑的群山遍布神赐的美丽,人类琐碎的期冀和经验在这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饮下它如酒的琼浆、呼吸它新鲜的空气就是纯然的快乐,肢体的每一个动作也都是欢愉。置身其间,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感受美,就像在享受营火和阳光,它不仅能用眼睛看到,还能像热量一样辐射整个肉体,引发激烈的狂喜,让身体一起发热发光,这体验实在难以解释。这时人的躯体仿佛也因此而变得干净纯粹,如同一整块剔透均匀的水晶。”
△梅里北坡 ©李文斐
山野教会我们保持对未知的渴望、对自由的追求。经历身体上的磨练,而后获得精神上的富足。走在路上,我们不在乎目的地在哪,景色怎样。重要的在于行走的过程,克服艰难、探索自己,用脚步书写自己的故事。
每一个走向山野的人,
都在探索属于自己的未知领域。
每一名徒步者,
都是探险家,
是大自然的朝圣者!
遗世独立的秘境丨梅里北坡
△梅里雪山 ©李文斐
梅里雪山 ,也称太子十三峰,是十三座平均海拔6000米以上山峰的统称。地处青藏高原东南缘,川滇藏交界,横断山脉腹地。是印度大陆与欧亚大陆板块相互碰撞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的产物,造山运动使梅里雪山成为青藏高原东南缘最高的山峰。主峰卡瓦格博,海拔6740米,是云南境内最高峰。其山体呈完美的金字塔型,终年被积雪覆盖。日出时,太阳的光芒从卡瓦格博的山尖尖开始,直到连绵的雪山被染成金色,熠熠生辉,极为壮观。这一可遇不可求的奇观被称为“ 日照 金山 ”。214国道旁的飞来寺,是骑行滇藏线的必经之地,也是遥望梅里雪山日照金山的最佳地。无数旅行者和摄影师来到此地,梦寐以求能一睹金山真容。
△梅里日照金山 ©彭湃
能遇到日照金山的人一定是非常幸运的。听说在我们之前来的一位大爷等了20天,一直阴雨连绵,不得不离去。我们一抵达飞来寺便晴空万里。面对披着金甲的卡瓦格博,旅行者也能感同身受藏民的心情,情不自禁称之为圣山。
在卡瓦格博峰的东侧,另一座金字塔形、线条优美的山峰——缅茨姆峰,传说为卡瓦格博之妻,常被人们唤做“神女峰”(不是女神峰啊)。
△梅里雪山 神女峰 ©李文斐
也许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发现,神女峰留着时髦的卷发吧?
最深的海沟,我们难以抵达,最高的山峰,却不乏人类的足迹。但卡瓦格博,却至今仍是无人登顶的处女峰。因山势险峻及宗教信仰等等原因,卡瓦格博被国家明令禁止攀登。因此,也被《中国自然地理》评为“冰清玉洁之神山”。藏族人认为,每一座神山统领着一方自然,而卡瓦格博则统领整个自然万物,所以卡瓦格博位居藏区八大神山之首。每年秋末冬初,滇、藏、川、青、甘等地的大批信徒赶来朝拜,匍匐登山的场面十分壮观,再现了藏传佛教文化的精髓。
△梅里雪山 ©李文斐
梅里转山分为外转和内转,外转通常要顺时针绕梅里雪山走8-10天,250KM,相当艰苦。内转也就是大家熟悉的雨崩徒步路线—— 雨崩除此之外,能接近梅里雪山的机会便是这刚刚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梅里北坡”。村、神瀑、神湖、冰湖。这条朝圣之路藏民走了700年,沿路挂满了经幡和无数的玛尼堆。号称“上有天堂、下有 雨崩 ”的 雨崩 村,也是驴友心中的入门徒步圣地。可惜近年随着名气越来越大, 雨崩也越来越景区化。石板路修上,多了些打卡游客,少了些野性。
△雨崩村 ©西部印象
除此之外,能接近梅里雪山的机会便是这刚刚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梅里北坡。梅里北坡冰川雪山群,从左向右:奶日顶卡,芒框腊卡, 狮子座雪山……
△云雾中的北坡群峰 ©李文斐
梅里北坡的徒步线路,深入梅里腹地,绕亚贡村、坡均营地、坡将营地一圈,也称坡均小环线。千百年来,除了当地藏民外鲜有游客的足迹。2017年,经由藏地作家刘杰文在《中国国家地理》的文章,梅里北坡的概念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2018年,纪录片《神草秘境》的拍摄组携着各种器材,12匹骡子,浩浩荡荡,深入坡均采景拍摄;2019年,第一支商业团队来此踩线;经过三年多的探路,又熬过疫情,2020年中,才算真正进入梅里北坡徒步元年。
△北坡雪峰 ©李文斐
这条线少见经幡、罕有玛尼堆,只有当地藏民进山采药走出来的小路和遗世独立的秘境。无关朝圣,只关生活。人迹罕至之处,竟有如此奇境。雪山连绵壮阔,冰川近在咫尺,藏民纯朴热情。但秘境,本就不是为多数人准备的。西部印象的梅里北坡线路徒步五天,四晚山中露营,全程走完有50余公里,需翻过两座垭口,最高海拔5200m。滑坡、滑雪、翻垭口,路途遥远,道路艰难。从热带雨林到高山草甸,游走在雪线之上,穿行于荒蛮之中,海拔5000与冰川对视,海拔4500同藏民找寻虫草。体验感MAX!!!
△梅里下的藏族村 ©李文斐
Day1, 丽江 ——飞来寺,8h车程
Day 2, 飞来寺——亚贡村——竹林营地(海拔3550)
车程2h到亚贡村开始徒步,约10km,6h,后半程无信号。
△亚贡村开始徒步 ©李文斐
只有几十户村民的亚贡村,这里可以远眺北坡雪山群和之后五天的路线,左侧的山谷进山,五天后自右侧山谷出。可惜远处山峰藏在云层后,我们只能看到深浅不一的绿林和闪亮的河谷。这样也好,主角不急登场,总要保留些神秘感。
△北坡山谷 ©李文斐
这里是徒步的起点,也是未知的起点,没有人知道大山里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
△徒步梅里北坡 ©李文斐
怒江 、澜沧江和金沙江三江并流区域的充足水汽,塑造了梅里雪山丰富的自然环境和生物多样性,也构成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高山纵谷自然奇观。河谷还是一副山花烂漫的热带森林的模样,再往上走,便成了松果飘香的针阔混交林,山顶则是高山草甸。偶尔在雪线之上的流石滩里,还能遇到雪莲、雪兔子... 这种高山类型的垂直植被分布,相当于北半球从亚热带到极地的植被类型水平分布。
△雪兔子 ©李文斐
梅里雪山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与地质变迁史,使其成为众多高山花卉的分布与演化中心,也保留了众多的古老物种,堪称全世界植物爱好者的朝圣之地。
△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李文斐
6月上旬,积雪初融,高山花卉次第开放。看似娇嫩的植物为了适应高山恶劣的自然环境,逐渐演化出自身独特的适应策略。
△小憩 ©李文斐
第一天就路过塌方坡,只有一脚宽的路面,沙土又特别松散,容易滑坠。还好有村民提着斧头前面开路,很多地方能看出刚凿平的痕迹和新砍掉的树枝,走起来不免战战兢兢。没想到的是,后面几天的路况更加夸张,对比起来今天这绝对算是平坦大道了。从 新疆 回来感觉自己的车技快全地形了,从梅里北坡回来感觉自己也快全地形了。
△徒步进山 ©李文斐
沿山谷河流行进,不会很晒。虽有上坡下坡,但第一天大家劲头十足,四五点便陆续抵达营地。只是山林景色单一,相机基本上没有掏出来,无人机直接丢给马帮,计划着为后面四天省电。竹林营地顾名思义,隐在一片竹林中,星空是没得盼了。且密林多蚊虫,面前总绕着那么几只,恼人的很。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被叮上一口,包包半个月都消不下去,跟沙蝇有的一拼。不过林中氧气充足,虽海拔3500m也不易高反。
△竹林营地 ©李文斐
我们在营地搭帐篷,马帮就在竹林里砍竹子。有些拿去喂马儿,有些就地弯折,再用塑料布一裹,便成了他们今晚的帐篷。这是山中无数次风餐露宿练就的本事。也不管塑料布下面是不是还灌着风,就点一堆篝火,烧一壶酥油茶,再来杯青稞酒,能抵御这一晚的风寒。
△采竹笋 ©李文斐
挂着铃铛的牦牛在竹丛里扒拉着竹笋,藏民也随手把刚挖的笋子烤来吃,味道随然不咋地,但口感鲜脆多汁。
尽管户外驴友都是相当独立的人,但是劳累了一整天,到营地不用啃压缩干粮还能吃上热乎可口的饭菜,岂不美哉。自己夸自己公司优秀好像挺厚脸皮的,但這次就顾不上了,西部印象俱乐部的梅里北坡徒步线路,应该是我参加过的高原户外活动中,服务最好的,尤其以后勤保障工作为甚,我很自豪。
△营地生活 ©李文斐
营地边上就是湍急的溪流,水声隆隆。刚下过雨,水浑浊得很,卓玛们便走到很远的地方打水。还要嫌弃我们刷碗太慢,把我们赶到一边,她们四五个围上来,七手八脚的干起活。洗菜,烧水,刷碗,麻溜地解决了我们的难题...
△篝火聚会 ©李文斐
天色愈暗,篝火通明。没得星空,大家便围坐起来盯着飞溅的火花,篝火晚会就成形了。也不知户外和篝火晚会怎么挂上钩的,总觉着二者相辅相成。
牦牛小哥活泼得很,又领唱又伴舞。卓玛们也大方地秀着天赐的好嗓音。嘹亮的歌声冲破黑夜,突然有些感动,是那种看纪录片时,听到BGM响起才有的感动。他们的快乐如此简单、有生命力。所谓的清贫生活和恶劣环境只是我们以外人的价值标准作出的评价。但他们内心丰富,热爱大山的馈赠,并感恩这片生活的土地。是我们这些习惯被过剩的物质包围,被所谓的文化娱乐占领精神生活的人所不能感同身受的。
△扎史尼玛
△牦牛
△村长白玛
△“村花”只玛
△格茸次姆
△江措
△扎史都吉
多么纠结,我们一边想把美好展现给更多的人,一边又希望这片净土和可爱的人能一直单纯,一直被珍藏,这里有太多太多友善的人儿,原谅我只记得住这几位……
Day 3,竹林营地——坡均营地(约4250m)
徒步6km,约5h,全程无信号。
△海洋性冰川下的滑坡 ©李文斐
今日6KM行程看起来比较轻松,但刚出发就路过雪崩坡,流石下是被掩盖的冰雪。相当陡峭而且足迹难辨,悬崖下面又是湍急河水,只能谨慎探路、迅速通过。四条腿的马稍有不慎也会失蹄,更别说两条腿的人。幸好我们驴友属于“四条腿的人类”。
△马帮 ©李文斐
相较于成熟的徒步路线,新线路总会有更多的挑战和惊喜。且地形复杂,不同的季节、突发的状况都有可能对线路进行实时调整。明天天气怎么样,今天晚上住那里都不确定。不过未知也是户外最大的魅力,不是吗?重要的不在于抵达目的地,而是行走的过程。
△领队趟水过河 ©李文斐
走出了树林,视野顿时变得开阔,低矮的灌木丛和远处的山谷尽收眼底。但山顶被厚厚的云层掩去真容,并不能知晓眼前是怎样震撼的景色。只是在心底抱怨着越来越急促的雨滴,还要渡过这条河,爬上那段坡才能休息一下。套上雨衣,补充干粮,起身继续向前,沿着悬崖爬升。
乌云越飘越快,如雾气般轻飘飘。再抬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悬崖绝壁。山涧飞瀑,空山绝壁。“雪山就在眼前,冰川近在咫尺”原来,这儿就是坡均了!
△云雾下的坡均 ©李文斐
坡均,在藏语里的意思是“神仙居住的谷底”,直到站到这儿的那刻,才了悟先民第一次面对如此壮阔的冰山群时的震撼之情。奶日顶卡、芒框腊卡两座超6000米雪山和营地就隔着一峡谷,巨大的白色冰舌从雪山倾泻而出,如同凝固的瀑布,悬挂在崖壁之上。
△坡均冰川 ©李文斐
△坡均营地 ©一鸣
这一旁的深渊像是被巨铲铲掉般,独留山脚下一方平地。山地平旷,草地柔软,水源就在附近,杜鹃满坡。这大概是我睡过最舒服的营地了。
△坡均营地航拍视觉 ©李文斐
人类探索 梅里雪山 的脚步一直没停,但就算对生于斯长于斯的藏民来说,梅里仍然有很多未知之地。牦牛说,他们尊重神山、尊重卡瓦格博,梅里的很多禁忌之地,他们不能去,也不会去。 比如 “神女水”瀑布后的冰湖。曾经有人误入了那里,看到湖里成堆的尸体,不久后死于胃癌;有人看到湖里堆满了木头,后来他砍树被树砸死。于是再也没有人到过那个方向。
△坡均营地 ©李文斐
见过了冰岛精灵般的冰川后再看这儿,只觉对面这沟壑纵横的山体,粗糙的像耋耄老人的皮肤褶皱,饱经摧残;又像是巨兽的银色盔甲,只不过在和“气候变暖”的战争中,被打的只剩寥寥无几的残片。藏民说,二三十年前,冰川还在坡均峡谷下方,而这几年冰川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融,如今已经退到营地上方。
△营地视觉的奶日顶卡冰川 ©李文斐
因为藏民的信仰,梅里才能守住它的神秘和纯洁。而它馈于人类的这惊鸿一瞥,足以令俗世汗颜。而我,在这用浸泡着牛粪的冰川融水刷牙,顺便用溪边的雪捏了个晴天娃娃。
Day 4, 坡均营地 —— 次丁垭口(4770m) —— 坡将营地(4450m)
徒步6km,约7h,翻过垭口后有信号。
△翻越次丁垭口 ©李文斐
坡均出发,伴着山间弥漫的浓雾,沿碎石坡一路爬升。一周前朋友走这条路时,还是没膝的积雪,一周后冰雪就已融化。石缝间的涓涓细流,经过几千米海拔的跋涉,汇入山下汹涌的 三江 。逆向做功的我们,也经过几千米的跋涉,克服重力,才踏上这融雪的源头。
△翻越次丁垭口 ©李文斐
4000米的海拔之上,只有高山杜鹃开得绚丽。停下拍花,才惊喜地发现背后的雪山竟然用山尖刺破了浓雾,如仙境般浮在眼前。雾气好似给雪山施了放大效果,云雾缭绕又触手可及。时隐时现、似梦似幻。
△次丁垭口 ©李文斐
次丁垭口,仿佛是修筑云顶天宫的绝佳之选。高山杜鹃成了山林最后的倔强。海拔4500m,唯一的植物——地衣苔藓也将被雪线覆盖。如果没有向导和前人的足迹,很难判断皑皑白雪下掩藏的到底是碎石还是深渊。一脚踩下去有可能陷下齐腰深,也有可能是,透着幽幽粉蓝色的脚印。那种没有人打扰,没有灰尘,没有污垢,开了柔光滤镜般的蓝色。清透的蓝,一眼便让人心生欢喜。
△垭口上的亮叶牡丹 ©李文斐
对面山崖上厚实的雪墙,以一副即将脱落的模样挂在垂直的崖壁上,纹理像极了远古人的面容。马帮给我们展示了上个月来此的驴友拍下的雪崩画面。坡均的雪崩经常发生,那摧枯拉朽的力量,不禁让人联想到91年那场山难,无数登山者的生命,换来梅里如今的平静。
△翻越次丁垭口 ©李文斐
刚体验了踩雪的乐趣,翻过次丁垭口,又玩上了滑雪。下垭口的坡度颇陡,但看着前面天天爬哈巴的领队哼着小曲儿一溜烟滑到了山腰,自己也踩着雪一步一滑地溜了下去。过程相当有趣,摔了好几个屁蹲,一点不痛,就放开了胆量。
△次丁垭口 ©李文斐
滑到山腰,就看见远处三两藏民如岩羊般黏在山坡上,手里拿着短锄头,或趴或跪,在草坡上寻找着。这儿就是江措所说的虫草坡了。
△垭口上寻找虫草的藏民 ©李文斐
在竹林营地的时候,江措就提起翻过坡均后的山坡可以挖到虫草。“不只虫草哩,还有当归、三七、松茸…就连我背后的这颗红桦,以前也能找到药材的!”
说起这个,他满脸骄傲。
“只不过现在很多都禁采啦,但虫草还是可以挖的!”
△垭口上寻找虫草的藏民 ©李文斐
纪录片《秘境神草2》有一集也是在这儿取景拍摄,江措便是和刘杰文搭档的主角之一。
梅里,mainri,一词在藏语的意思为:药山。因盛产各种名贵药材而得名。六月初正是虫草的季节,以采集药材为主要经济来源的亚贡村民,这段时间便来到山上挖虫草,吃住都在山上。坡均和坡将便是他们的采集营地。听村 长白 玛讲,村里40户人家,一半住在山那边的谷底,一半住在山这边的高地。每天挖到的虫草由村长统一处理。如果有人来收,村长会平均分配,绝不偏颇。这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嘛。
△看见虫草了吗? ©李文斐
五月份朋友圈代购们疯狂的秀着那曲虫草,脸上抹把灰就敢说自己顶着高反亲自在挖虫草了。反正我是不信虫草能这么容易就被那些“白天辛苦挖虫草,晚上还要蹦高原迪”的年轻人找到的。
△垭口上寻找虫草的藏民 ©李文斐
小小褐色的草尖,有时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你必须从茫茫草甸上把它找出来。藏民们趴着、跪着,一寸土都不放过地仔仔细细扫过去。我也试着跟一位藏民大叔找虫草,任凭我看花了眼也是看不到一颗,不过大叔十来分钟的功夫就挖到五颗!我就在他指着说有虫草的地方瞅了半天,才分辨出那小小的草尖来。
△垭口上寻找虫草的藏民 ©李文斐
“虫草被保健品除名且并不能治癌” 这件事也说了好多年,但吃它的人还在吃,卖它的还在赚。代购者赚信息不对称的中加差价钱,可靠山吃山的村民们,赚的是那是辛苦血汗钱呐,并且我想能在這般艰苦的环境下生长的稀罕物件,吃下去确实对身体有好处——至少我是不能像藏民这样日晒雨淋,风餐露宿的吃苦耐劳,我想在看這篇文章的你也一样不行。藏民们运气好的一天十几对,而大多数时候一天只挖得几对,那么为劳动付费我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垭口上寻找虫草的藏民 ©李文斐
而对于我来说还是在山上捡捡垃圾更有意义。虽然北坡没有被游客占领,但脚踝高的灌木丛里还是能看到不少糖纸、火腿肠皮,甚至雪地中央还躺着一瓶红牛罐......不知何时“无痕山野(leave no trace)”的概念才能比“虫草治病”的概念更深入人心,好在跟我们一起的三十几个队员在这方面都做的非常好,也希望在读这篇文章的你,无论走哪条线,都能记得除了脚印什么都不要留下的口头禅。
△次丁垭口 ©李文斐
虫草坡下来,再走一公里就抵达坡将营地了。坡将的藏语意思是神 仙居 住的高地。一条湍急的河流穿过这儿,藏民木屋分布在河流两旁,木屋里的电灯,便是用水力发的。
△次丁垭口下降 ©李文斐
去村长的木屋拜访,正遇到挖草回来的村长媳妇。今天挖到二十多对虫草,洗好后在火塘上烘干才能更好地储藏。木屋里只有一张铺着毛毯的木床、火塘和一些简单的做饭家什,其他地方全堆满了柴火。木皮的墙壁、木头的屋顶,都露着缝,粗犷得很。板凳也是就地取材,用粗壮的木头修成带背的座椅。不一会牦牛也挤了进来,房间正容得下我们五个人同座。牦牛跟我们聊神女瀑布后的冰湖,聊六道轮回,聊起藏族的信仰,也聊“一妻多夫”。
△藏民采集营地木屋 ©李文斐
长期在梅里雪山繁衍生息的藏族同胞为适应自然环境的多样性而创造了宗教神山文化,同时,他们在与自然环境和生物多样性相互依存中也创造了独特的人与自然合一的生态保护文化。他们能对大山造成的伤害,也就和岩羊、松鼠差不多。然而一心想着开发景区的商人就不懂这个道理。
原住民期待旅行者来到他们的山林,给自己和乡邻带来一些收入;旅行者也期待着他们的火塘和故事。
△营地篝火 ©李文斐
一直期待山间的银河,可惜入夜又下起了小雨。但从亘古而来的星辰一直都在,只是云雾遮住了渺小的人类双眼。
△雨夜星空 ©李文斐
Day5,坡将营地——滇藏垭口(5200m)——坡将营地
徒步约6km,7h,断断续续信号。
△坡将营地 ©李文斐
今日原应翻越5200的滇藏垭口,在4700海拔行进9KM,再翻一个4900的垭口才能抵达达拉营地。难度较大,而且我们去的时候雪位太深,所以改成滇藏垭口往返一日游。马帮也全部出动,准备帮走不动的人背行李。
△翻越滇藏垭口 ©李文斐
全程上坡,爬升约800m。海拔5000米的稀薄空气,每一米的爬升都要换来艰难的迈步和难以克制的喘息。寒风和暴晒交替摧残着裸露的皮肤。双脚痛到麻木,流石滩的陡坡,每一次踩空都有滑坠的危险。但我清楚目的地就在那里,身体还没有到达极限,只要“我会抵达”的信念一直坚定,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翻越滇藏垭口 ©李文斐
“走进它的身体,
走入它的内心。
与它对话,
和它亲近。”
△翻越滇藏垭口 ©李文斐
在海拔5000m的黑白世界,与雪山对话,而后顿悟宇宙之大。
如果说翻过了5200的滇藏垭口,是不是也算徒步到 西藏 了?
△翻越滇藏垭口 ©李文斐
一直担心这陡峭的流石滩,能爬的上来,但要怎么下去?没想到碎石虽难爬,但也可以利用它易滑这点,溜下去。下降时用脚后跟踩入碎石中,借着石头滑落的速度人也跟着一脚一脚滑下去。利用山石的阻力保持平衡。看起来危险,但做起来容易,体验感好极!但注意找碎石比较小,土质比较松的地段滑就好了。
△翻越滇藏垭口 ©李文斐
没想到北坡这一趟下来不仅学会了滑雪,还学会了滑石头,相当充实。练就了一身下坡的本领,以后看到陡坡再也不发憷了。
Day6 坡将营地——亚贡——飞来寺
徒步14km, 8h,亚贡回飞来寺车程2h,山中无信号。
△翻越滇藏垭口 ©李文斐
云深雾广处是层层叠叠轮廓秀丽的山脊,绵延成一片被灌木丛覆盖的山脉。晨雾笼罩四野,没有了空间感,只觉得山野更加广阔。一只孤零零牦牛铃声自雾中飘来,颇有一种独行天地间的心旷神怡。
△北坡的小牦牛 ©李文斐
虽然目的地亚贡村海拔3100m,但这一路却要翻过几个山头,从4400m的营地下降到4200m森林,又爬升到4700m的山涧,再一路下坡到2900m的谷底,最后直线爬升200m抵达终点。
走过高山草甸,又穿过原始森林。满眼葱茏绿意,满肺松木果香。在行走中冥想,也在行走中消解。人仿佛被自然吸收掉,只剩下脉搏仍在朝着未知的远方行进。
△北坡出山 ©李文斐
“生命的长短似乎已无关紧要,
我们不再去留意时间,
不再匆匆忙忙,
宛如树木和星辰,
不需要再去节省或追赶时间了。
这是真正的自由,
是真正的永恒。”
△森林里的野生菌 ©李文斐
连博物君都不认的云南菌子。
据说云南人会拿着迷幻蘑菇到医院门口吃,是到天堂还是到急救室就看运气了。
已经数不清翻了几个山头,走到对身边的景色麻木,终于看到远处山上的亚贡村!在山坡上等候的中巴看似很近,这段路却还要走一个多小时。
△远眺亚贡村 ©李文斐
那一刻,我内心的想法是再也不去高原徒步了!再也不想睡睡袋了!而事实上此刻在敲键盘的我,又准备出发亚丁大转山了。
版权所有:李文斐/西部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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